重慶36#工字鋼現(xiàn)貨行情
普通工字鋼規(guī)格表
W= 0.00785 ×[hd+2t ( b – d ) +0.615 ( R 2 – r 2 ) ]
h= 高
b= 腿長
d= 腰厚
t= 平均腿厚
R= 內(nèi)弧半徑
r= 端弧半徑
求 250 mm × 118mm × 10mm 的工字鋼每 m 重量。從金屬材料手冊中查出該工字鋼 t 為 13 , R 為 10 , r 為 5 ,則每 m 重量 = 0.00785 ×[250 ×10+2 ×13 × ( 118 –10 ) +0.615 × ( 10 2 –5 2 ) ]= 42.03kg
孫玉亭在一片混亂中宣布批判大會開始,并恭請公社徐主任講話。
徐治功照例咳嗽了一聲,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報紙攤開在桌上。他先把旁邊站著的這一群“壞人”一個個數(shù)落了一通,然后又念了《人民日報》元旦社論中他認為關鍵的幾個段落,算是給這個批判會先做了個“序”。
緊接著,孫玉亭按事先安排好的名單,讓已經(jīng)寫了幾頁稿子的大批判發(fā)言人,一個個上臺發(fā)言。這些人大都是各村念過幾年書的青年農(nóng)民,照當時大同小異的流行調(diào)子,激昂慷慨地念一通,就下來了。
當臨時安排的一個外村后生上臺批判田二時,大家又笑了。這后生并不知道實情,只聽孫副總指揮說這老漢有“變天”思想,他就按孫指揮的意思大大發(fā)揮著批判了一通。雙水村的人在下面只是個笑。金俊山披一件黑棉布大氅站在人群后面,微微地搖著頭,向周圍幾個要好的莊稼人表示他對這種做法的不滿意。
田二聽不懂這個人說什么,只是好奇地笑著,不知他今晚上交了什么好運,讓人們把他的名字提了又提……若問這田二多大,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歲數(shù)。據(jù)村里一些老者的估摸,已經(jīng)七十大幾了。在田二四十來歲上,同族的幾家門中人,給他鬧騰著娶了鄰村一個白癡女子,想讓他生養(yǎng)一個后代,以免他這一門人絕了種(此舉動究竟是積德還是作孽?)。
結(jié)果這白癡女子和憨憨丈夫生了一個純粹的傻瓜!傻瓜他媽產(chǎn)后三個月就得病死了;門中人就這個一把,那個一把胡拉扯著,這個被叫作憨牛的娃娃也就長大了。這田二還算有福,他那憨兒有一股憨勁,天天出山勞動,而且最愛做重活,因此掙的工分還能維持父子倆的簡單生活。田二本人一般不勞動,整天在村子的四面八方亂轉(zhuǎn)悠,撿各種破爛東西。他長得看起來很富態(tài),破氈帽下露出象偉人一樣光亮而寬闊的額頭;身上穿著幾年前公家救濟的松松垮垮的破爛棉衣,一根不知從什么地方撿來的破皮帶,一年四季都束在腰里。在廟坪有廟會的那些年月里,他不怕褻瀆神靈,拿走一塊紅布匾,不知誰用這匾給他做了個大煙布袋,就時常吊在他腰里的那根爛皮帶上。這老家伙不知怎的。竟然學會了抽旱煙。當然,煙葉也象孫玉亭一樣向別人要,只不過玉亭只問他哥要,田二向全村人要。順便提提,田二的大紅煙布袋上面“有求必應”四個黑字一直不褪,對革命忠心的玉亭在文革中企圖扯碎這個有著迷信色彩的布袋,當時被一些老者擋住了。直至今天,這紅布袋還吊在老憨漢的爛皮帶上。至于煙鍋,不知是村里哪個好心人送給他的。
他身上最重要的東西也許不是那個紅布煙袋,而是用白線綴在前衣襟上的那個大衣袋。
人各有愛好。田二有田二的愛好。田二最大的愛好,就是在村莊的各處和公路上轉(zhuǎn)悠著,撿各種有用和無用的東西:鐵絲頭,廢鐵釘,爛布條,斷麻繩,壞螺絲帽,破碗碴,碎紙片……撿到什么,就往這個大口袋里一裝。這口袋經(jīng)常鼓鼓囊囊;行走起來,里面叮當作響。他撿滿一口袋,就倒在自家不鋪席片的光土炕上。常年累月,除過父子倆睡覺的地方,他的土炕上已經(jīng)堆滿了這些破爛玩藝,連窗戶都快要堵住了。他成天在村里轉(zhuǎn)悠著,嘴角時常浮著一種不正常的微笑——這微笑看起來很神秘。他除過撿破爛,還愛湊到什么地方,說他那句“永恒的格言”——世事要變了!”他不知在什么年代里學會了這句話,也已經(jīng)不知說多少年了。除這話外,他很少說其它話。如果有個過路的陌生人碰見我們的田二,看見他那偉人似的額頭,又聽見他說出這樣一句預言家式的高論,大概會大吃一驚的……現(xiàn)在,批判田二的人已經(jīng)下了臺,雙水村小學院子里的批判會,看來也已經(jīng)接近尾聲了!
謝天謝地,打哈欠的人們終于聽完了徐主任的批判總結(jié)。現(xiàn)在高虎正高舉起拳頭,帶領大家呼口號。口號聲中,“階級敵人”已經(jīng)一個個滾下了常田二是本村人,因年紀太大,被革命寬恕免于“勞教”。他完成使命以后,也就沒人管了。
宣布散會以后,眾人立刻紛紛離常住在田家圪嶗那邊的人,有的早提前溜了,現(xiàn)在已過了哭咽河的小橋,走到廟坪的棗樹林里了。甚至有更早溜走的人,已經(jīng)淌過了東拉河,上了公路,腳步聲和人的嘈雜聲,使這夜晚寂靜的山村陷入到一片騷亂之中。全村的狗吠聲彼起此伏。誰家的吃奶娃娃被驚醒了,哇哇地哭叫著,在這清冷的夜晚聽起來叫人心慌意亂……趕快回家吧!瞌睡得抬不起眼皮的莊稼人,搖晃著疲勞的身軀,迷迷糊糊穿過村中交錯的小路,紛紛回家去了……小學院子里剎那間就一片空空蕩蕩了。學校下面的哭咽河,在殘破的冰面下發(fā)出輕輕的嗚咽聲。
當孫玉亭收拾停當會場,最后一個離開學校的院子,走到土坡下面的時候,突然發(fā)現(xiàn)田二父子倆還立在哭咽河畔;老小憨漢面對面站著,一個對一個傻笑。他們身上的破爛衣服抵擋不住夜間的寒冷,兩個人都索索地抖著。孫玉亭自己也冷得索索地發(fā)抖——他那身棉衣幾乎和田二父子的棉衣一樣破爛!
一種對別人或者也許是對自己的憐憫,使得孫玉亭心中泛起了一股苦澀的味道。他遲疑了一下,走過去對這父子倆說:“快走吧!”
三個穿破爛棉衣的人一塊相跟著,回田家圪嶗去了……